體壇周報駐意大利記者 沈天浩

穆里尼奧的上任發布會，選在了羅馬市中心的卡比托利歐山上。“羅馬七丘”里，卡比托利歐是最矮小的一座，卻也是歷史最厚重的一座。2500年前的羅馬共和國時期，這里矗立著朱庇特神廟；現在，這里是羅馬市政府的所在地；今天，這里的唯一主角則是穆里尼奧。方圓一公里內，你可以看到斗獸場和圖拉真柱，看到貝爾尼尼獻給教皇精致俊美的雕像群，看到墨索里尼當年對民眾高聲喊話的威尼斯廣場——“永恒之城”永遠需要一個皇帝。

榮歸故地，過往并非虛無

卡比托利歐博物館的大廳，立著古羅馬皇帝馬可·奧勒留的雕像，他是羅馬“五賢帝”之一，以一部《沉思錄》為人所知，并隨著羅素·克勞的那部《角斗士》走入流行文化。羅馬官方發布的采訪視頻里，穆帥的背后就是這座雕像。來到發布會現場，葡萄牙人也借用馬可·奧勒留的名言自陳心跡：“沒有東西從虛無中誕生，亦沒有東西將會歸于虛無。”

若澤在藍黑兩年時間，不算長，但三冠王的歷史功績讓他可以睥睨孔蒂：“每支俱樂部都有自己的傳奇教練，他們不該被拿出來比較。在國米，這就是埃雷拉和我。”馬德里的那一夜，米利托的梅開二度，莫拉蒂的擁抱，看臺上藍黑球迷拿著手機淚眼迷離——這些當然不會歸于虛無。馬可·奧勒留不是基督徒，基督教在西歐興盛之后，他的雕像幾乎要毀于教徒之手，幸而他的形象神似當年將基督教合法化的君士坦丁大帝，因此幸免于難。穆帥在過去幾年間的掙扎，已經無需多言，回到這塊當初讓他贏得一切的土地，可能是讓他幸免于質疑的最好方式。

當年從三冠國米離開后，穆帥選擇了伯納烏，從此與信任、背叛和內鬼再也扯不開干系。如今的羅馬隊，可以為他提供一個久違的良好媒體環境——當地記者和羅馬球迷們這么說。果真如此嗎？上任發布會上，全場四五次響起的掌聲，至少證明意媒對他仍然不乏認可。

當然，他們也希望穆帥這一次能夠在羅馬的帥位上待得久一點，為他們提供更多的“精彩瞬間”。提問環節，一位提問記者的姓氏是“洛·摩納哥”，還記得當初那個和穆帥拌嘴的卡塔尼亞總經理么？現場一片壞笑，但穆帥沒有理會。在之后的一個問題中，葡萄牙人明確表示，比起11年前，自己如今年歲漸長，因而可以用更沉著的態度應對媒體。當然，如果是為了保護球員或俱樂部，他可以“付出一切”。

立馬開炮，藍黑情緣尚在？

無論是在此前的幾次采訪中，還是在本次發布會現場，穆帥反復傳遞了一個信號：此前他與弗里德金家族會談后，決定拾起紅狼教鞭，關鍵詞是“時間”。成功需要時間，取得可持續的成功更是如此。在發布會現場，穆里尼奧暗諷老東家國米：實現純競技層面的勝利，取得不可持續的成功，算不得是真英雄。

國米球迷們作何感想？出發來到羅馬前，身邊不少意大利國米球迷希望我代為提問：“怎么想的？為啥回到意大利，還要拿起另一支球隊的教鞭？”這當然沒法問，只能勉強安慰：“你這么想，這總比去執教米蘭或尤文強多了。”在內拉們的心中，“特殊的一個”仍然有特殊的地位。他們心里的這塊自留地，在下個賽季會不斷地受到挑戰：穆帥數次強調，自己在乎的惟有羅馬俱樂部的利益，向如今已無瓜葛的藍黑俱樂部開炮，今天的發布會只是個開始。

場外開花，仍需場內結果

C羅又將作何感想？穆帥選擇用開玩笑的方式輕描淡寫：“他無須擔心，我又不踢中后衛。”但顯然，葡萄牙足球的兩顆世界級明星，都不愿在對方的光環下成為配角。前幾日，薩里在采訪中表示，C羅就像跨國公司，他的地位時常凌駕在球隊和俱樂部之上，“煙斗教練”來到羅馬城的另一邊，他將會在新賽季和穆里尼奧成為德比對手，而穆帥的情況和同胞其實并無兩樣，能夠在二線球隊繼續擔任足壇頂流，他早已超越了單純的足球教練范疇。

為了穆帥的上任發布會，通過卡比托利歐山丘的小路被暫時封鎖，活動開始前兩個多小時，警察、工作人員和記者們已經把入口圍成一團——你何曾為一名教練的上任，見過如此瘋狂的場景？發布會現場，穆帥的身邊是蒂亞戈·平托，兩人的關系顯然不止于主帥-總經理的事務性合作，門德斯坐在場下的第一排，他沒有說話，也無需說話。

一個小時的發布會，讓人絲毫不覺漫長。尾聲階段，穆帥開始快問快答環節，其間金句不斷，讓人切身感受到“特殊的一個”果真與眾不同。在場外，葡萄牙人的魅力四射，無需懷疑；在場上，他又會拿出怎樣的本事？面對體壇的提問，穆帥褒獎克里斯坦特，為斯皮納佐拉惋惜，并向平托公然“要人”。回到特里戈里亞基地，葡萄牙人的桌上擺著諸多課題，斯皮納佐拉缺陣半季只是其中之一。發布會上，穆帥有些諷刺地說道，當初在熱刺拍的那部紀錄片，自己根本沒有看。回到家中，他倒是可以打開電視，看看前一陣推出的另一部足球紀錄片：《我叫弗朗切斯科·托蒂》。它會告訴葡萄牙人，瘋狂的羅馬球迷們，在歡迎你時有多熱烈，在困局中就有多不可理喻。